太长不读
- 经济周期是自然规律，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。
- 是否创造价值与经济环境不强相关，与用户需求集中的方向强相关。
- 在经济衰退期，普通人可以通过一些行动准则渡劫保命。
为什么想聊这个话题？相信大家已经通过新闻媒体、社交场合和自我观察等多种渠道，对当前的经济现状有了一定了解。这些信息给我的感受大多是消极低迷的。似乎从某个时间点开始，我们集体失去了对美好未来的期待，生活中处处弥漫着颓丧的气息。
在与不同人讨论这个话题时，我发现大家对经济衰退期的一些思考很有意思，这里面既有消极的成分，又有积极的应对。不论各自背景经历如何，似乎总有些共识是跨越个人经验、文化意识和社会组织形态的。因此，我写了这篇文章，探讨普通人如何看待经济衰退期，以及我们可以采取或避免哪些行动来顺利度过这个阶段。
按照惯例，在展开讨论前，我们先来澄清一下：“普通人“在本文中指的是那些生活在现实社会中，需要通过劳动换取生存资源的人。如果你不符合这些条件，可能不在本文讨论的“普通人”之列。
经济周期是自然规律
这个世界有许多道理，有些属于人的道理，有些则是天道。从个人角度来看，简单事件的发展可以遵循自己的意志。例如，虽然自然规律是人饿了要吃饭，但人可以选择为了健康而节食。无论选择吃还是不吃，人都意识到自己有选择的权力，并且明白自己的选择会带来相应的结果。
幸运的是，他获得了对生活的掌控感。然而，这也可能导致不切实际的幻想。他可能会认为："因为我做A就会出现B，所以只要B出现，一定是我做A导致的。"相应地，如果B没有出现，或者结果不如预期，一定是有什么事情错了，必须有人为此负责。
例如，当线上系统出现问题，测试来背锅吧，或写代码的工程师出来挨打吧。再比如，小到个人目标的失败，家庭的衰败，大到社会组织的分崩离析，我们都希望有这样一个苦主被揪出来站到人前，“对不起，是我错了，是因为我不作为或瞎作为，才导致这样的后果。我保证改正，请大家监督我。”
但现实往往没这么简单。越是复杂、影响因素众多、各种细节盘根错节的事件，越是有其自身的发展轨迹。在宏观背景下，个人努力的影响力往往十分有限。人生、命运、社会结构、经济周期等宏大叙事中的复杂事件，完全不以单个个体的意志为转移。任你再强大、再优秀、再有谋略，也难逃命运无形之手的摆布。在人生旅途中，你可能浑然不觉，直到某个瞬间豁然开朗：原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，一切皆是偶然。
以前我会觉得经济周期的影响可能与地区或监管强弱有关，但通过与不同背景的人交流并进一步学习后发现：无论地域、信仰、发展程度或经济形态如何，经济周期都会公平地影响所有人。它就像一股无形的力量，平等地作用于每个角落。
例如，我与两位朋友讨论经济衰退的原因。一位认为，过度监管保护了本该淘汰的不健康组织；另一位则认为，美国当前经济下行是因为缺乏监管，任由市场自生自灭。正反两方各执其词，似乎都有道理。
我们看到国内大量中年失业者选择开滴滴，而同时在美国，许多IT从业者失业后转而开Uber。这种现象的一个重要影响因素是AI的快速发展，它确实取代了一些可替代的人工劳动。按照这个思路，如果可以加强监管，是否应该限制技术取代人工，先保就业？然而，由于当前经济形势不佳，只能先顾眼下先赚热钱，不知道这算权宜之计还是饮鸩止渴。
从系统角度看，复杂事件很难通过直给方案、简单执行来解决。因为方案不一定对，对了也不一定能落地，落地了也不一定当时生效，更何况各种因素互相影响，即便落地生效，也不一定能获得预期的效果。甚至可以这样说，符合预期是偶然，失望是必然。
从个人角度来看，我们的职业命运真的与个人能力直接挂钩吗？比如，我能以十倍速度写出高质量代码就一定不会失业吗？或者，我去开网约车，投入大量时间甚至累坏身体就一定能获得高收入吗？可以说有一定关系，但这只是众多影响因素中的一个，甚至都不是起决定性作用的那个。
自然规律不理会人的思考，以它压倒一切的势态来暴力宣誓主权，普天之下，它说了算。不管你是什么形态，它想来就来，想走就走。
意识到这一点并不消极。虽然不管怎样都受影响，但个体所受影响的程度和后果与地区、经济发达程度、个人状态等因素密切相关。我们决定不了大趋势，但总能决定自己如何选择。
最近很多朋友有类似感受：当大环境较差时，各种牛鬼蛇神都出来冒泡了。表里如一的坏是容易识别的。但一些平时看似正直的人，也可能突然两面三刀，给你出其不意的一刀。似乎恶劣的环境把人性中的阴暗面彻底激发出来了。
然而，我们也目睹了相反的情况。有些人自己都不知道下周在哪儿，却还在积极为他人寻求机会；有些人始终坚持自己一贯的判断原则，不为短期利益去损害他人。无论环境如何，总有人选择善良，坚持做正确的事。
我能理解每个人基于自身处境做出的选择没有对错，只是不同而已。但那些选择不损人利己、不随波逐流、拒绝诱惑的人永远值得敬佩。
结论
- 经济周期是自然规律，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。
- 个体是否受影响：不管在哪都受影响，与地区、信仰、经济发达程度、 经济形态等因素，都不直接相关。
- 个体受影响程度和后果：与地区、经济发达程度等因素有关。
- 持续时长：几个月到十几年不等
- 外在表现：经济放缓、失业率上升、预期下降、企业关停并转、自杀率上升……
- 成因：未知，像蝴蝶效应。复杂系统有自己的意志，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。
怎样看待经济衰退期
身处衰退期，人们对未来的预期不断下降，各种经济决策趋于保守。赚钱难度指数级上升，这似乎不是一个赚钱的好时机，新的价值难以产生，因此大部分人选择蛰伏。这时候似乎容易得出结论：是否创造价值和经济环境密切相关。当经济环境良好时，更容易创造价值；而在经济低迷时期，很难获得好的价值收益。
然而事实真是这样吗？我们也看到一些公司在这种情况下依然脱颖而出，有很好的商业表现。以拼多多为例，其在过去五年内的年度总营收和增长率数据都很不错。我读了创始人黄铮在2021年卸任CEO时发布的《致股东信》，里面提到“普惠、人为先、更开放”的新电商理念，以及 Costco+Disney 的商业愿景。这番表述让我一改以往“砍一刀”留下的负面印象，对这个产品充满好奇。
为满足这份好奇，我下载了拼多多，尝试下了几单后，发现这个软件有点魔力：优惠返现、评价返现、拼单奖励、限时的递增折扣，好像不买就亏大发了。再加上它真的挺会推荐，打开了很难不下单。尝试分析一下拼多多成功的原因，它似乎满足了当下普通人常见的线上购物诉求，优惠的价格，超高的性价比，极低的退换成本，购物体验带一点升级打怪的游戏性质。
即使在经济下行周期，满足用户需求仍能创造价值。通过观察社会现象，我们可以洞察用户需求的集中趋势。
年轻人日益抗拒走入父辈的常规生活轨迹，新生人口持续下降，人口结构老龄化愈发严重。众多企业正经历组织结构调整，面临着关停并转的困境。近年来备受关注的数字化投资不断收紧，昔日追求数字化创新的激进举措已成往事。如今，企业的主要任务转为维持稳定。当生存本身成为问题时，任何额外的"风花雪月"都显得不合时宜。
这个时候大众需求和生意机会主要集中在：
- 降低成本：企业的运营成本，个人的生活成本
- 提升经济效应：企业追求高ROI，个人追求性价比
- 服务于衰败和死亡：企业关停并转，银发经济，适老养老和临终关怀
- 改善体验：情绪赛道，安抚精神
我们目睹了许多盲目折腾的朋友倒在路上。创业九十九死一生，有人因盲目跟风投资而倾家荡产，有人太急于获利反被"割韭菜"。如今，"躺平"已不再是贬义词，反而成为在当下环境中保全个人资源和精力的有效策略。
结论
- 是否创造价值与经济环境不强相关，与用户需求集中的方向强相关。
- 可以做“与衰退和死亡有关的生意”，“降低生活成本的生意”，“安抚精神的生意”等。
- 不做事的维持现状 优于 高风险的瞎折腾。
- 如果还有想维系的关系，需要用一些现实的事情让大家产生联系。
经济衰退期渡劫指南
我与多位不同身份、年龄和经验背景的朋友讨论过这个话题：在经济衰退、产业重组、裁员失业、家庭纠纷等多重困境叠加的情况下，普通人如何顺利度过经济衰退期。通过多次讨论，我们总结出了以下行动原则。可能有一些适用范围，但或多或少能为我们提供一些切实可行的思路。
1. 顺应时势，避免逆风瞎折腾
安于现状，还有工作的就凑合干着。但一定要注意把自己和工作择清楚，不要被他人的期待裹挟，也别太在乎他人评价，容易伤心，得不偿失。
暂时失业的就以经济建设为中心，专心搞钱。但要注意不要过分追求结果，容易不冷静，导致判断力下降，动作变形，或被人利用。
2. 调整欲望，降低非必要消费
总的原则：只买自己真正需要的，而不是任何其他因素让你以为你需要的。
我以前经常买菜时候买一大堆，实际消耗速度远不如预期。这导致我做饭会焦虑，担心食材坏掉浪费，因此每顿多做，吃饭时还劝人多吃。好笑吧，更讽刺的是，由此囤积的脂肪还要花钱花体力消耗掉。
冷静下来，改掉疫情以来囤粮食囤货的恶习，尽量延迟消费，减少囤货。减少不必要的应酬和大额花销，尽量不外卖，选择低消费的娱乐活动，绿色环保出行，不购置功能重复的物品，控制不健康零食饮料的消费。
本以为这样会大幅降低生活品质，但实际执行后发现，这种做法减少了许多不必要的浪费。我们不再需要耗费精力维护多余的物品或消耗过剩的热量。生活反而变得简单纯粹，我们更清楚地认识到自己"维生"的真正需求，其他一切都变得可有可无。
3. 增加储蓄，减持高风险投资
计算家庭或个人的生活成本，持续增加储蓄。最好能确保有足够的积蓄应对几年的生活开支。这样，即便突然面临失业风险，也不会过度影响当前的生活质量。
每个人对生活品质的追求不同，生活成本因人而异。但也无需过度焦虑。因为五年以后什么样谁也无法预测，十年以后人还在不在也得另说。所以足够应对眼下困境就好，短期慢慢熬过去，长期主要看命。
4. 保持身心健康，减少疾病支出
中年人仅仅保持健康就需要消耗很大心力。
想在维持基本营养的基础上，像闹饥荒一样让自己保持饥饿和警醒，打开一包薯片能吃好几天，还是三个人吃。情绪各方面也得照顾到，想要稳定内核处变不惊，又想要安抚自我保持舒适。一方面觉得自己还没老，是不是还可以搏一把，另一方面又感知到未老先衰的身心俱疲。
每个中年人都面临这样的困境，在生老病死这条人生主线任务面前，人人平等。为了自己和家人，请务必保持身心健康，多锻炼，少生气。我们没有倒下的权利，但有喘口气的权利。
如果实在坚持不下去，选择优先保全自己也无需惭愧。大家都能理解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极限。
5. 低成本开源，轻创业
之前看到一句话笑死："富二代不创业就不坑爹。"在经济不景气的时候，各种人都会想尽办法让你掏钱。请时刻保持冷静，即便要创业，也尽量选择低成本的方式。记住，这种时候不亏钱就是赚到。
切记不要投资自己不懂的领域。避免投机，不加杠杆，也别眼红别人投机赚钱。
6. 不犯大错，以免伤财伤身
这点不解释了，你自己来定义什么是“大错”，不犯就好。人生在世，守身实难。一味小心，方保百年。
结语
分享一个小故事，出自小说 《寻秦记》。这是主角项少龙俘获大美女纪嫣然芳心的那个故事。
有个旅客在沙漠里走着，忽然后面出现了一群饿狼，追着他来要群起而噬。他大吃一惊，拼命狂奔，为生命而奋斗。
就在饿狼快追上他时，他见到前面有口不知有多深的井，不顾一切跳了进去。井里不但没有水，还有很多毒蛇，见到有食物送上门来，昂首吐舌，热切引项以待。
他大惊失神下，胡乱伸手想去抓到点什么可以救命的东西，想不到竟天从人愿，给他抓到了一棵在井中间横伸出来的小树，把他稳在半空处。
于是乎上有饿狼，下有毒蛇，不过那人虽陷身在进退两难的绝境，但暂时总仍是安全的。
就在他松了一口气的时刻，奇怪的异响传入他的耳内。他骇然循声望去，魂飞魄散地发觉有一群大老鼠正以尖利的牙齿咬着树根，这救命的树已是时日无多了。
就在这生死一瞬的时刻，他看到了眼前树叶上有一滴蜜糖，于是他忘记了上面的饿狼，下面的毒蛇，也忘掉了快要给老鼠咬断的小树，闭上眼睛，伸出舌头，全心全意去舐尝那滴蜜糖。
小桥上静得没有半点声息，只有溪水流过的淙淙细响。
项少龙伸了个懒腰道：“对老子来说，那滴蜜糖就是生命的意义！”
人到中年，没人不辛苦，没人不委屈，进退两难，左右为难，怎么选都错。然而，这些困境并不妨碍我们，于前狼后虎的夹击之下努力平衡，寻找和品味生命中的蜜糖。
